縷碎發一齊遮上臉頰，那睡著的神韻讓他不知不覺看得呆了。

輕輕的把她那一縷碎發攏至耳後，只是那碎發很短，又縮了回來，他於黑暗裏，笑了，那麽開心……

夜裏很涼，她縮了縮身子，他彎了腰，輕輕抱起她，送她回房。

剛一出門口，她便醒了，後院到前院有一段距離，她在他的懷裏先是疑惑的看他，他移過眼瞼對上她的眸，眼睛裏溢出溫柔，嘴角掛上幸福的暖。走的很慢，這一段路的幸福他不想過早結束。懷裏很溫暖，她手臂攀上他的脖子，頭輕輕的靠了過去。

一路上誰都沒有說話，彼此的氣息流淌在心田，她感受得到他的心跳聲，胸腔裏湧動著沸騰的熱血，在這一刻，所有的思緒，連周遭的空氣都凝滯了，他們只有彼此，只有彼此。

陳北上到的時候，陸雨蘇還在陪爺爺吃午飯，陸老爺子飯後要休息，陸雨蘇悄悄退了出來。

書房裏，陸雨蘇拿起盒煙，想要抽，突就想起那天韓羞咳得難受的樣子，頓了頓，還是扔給了陳北上。

“戒了？”陳北上接過點燃。

“沒心情，再這麽下去，家裏都快翻天地覆了。”陸雨蘇望向窗外，陸府花園裏的花冬夏不敗，只是這賞心悅目是他好久沒有的心情的。

“你有什麽法子？”

陸雨蘇搖搖頭，“沒有，我想讓她對我死心，有時候又狠不下心，連我自己都覺得優柔寡斷了，可我不能往死裏逼她，那不是我的初衷。”

陳北上走過去，鄭重其事的問：“要不要我幫忙？”

陸雨蘇思索了一下，拍了拍他的肩膀，“謝了，兄弟。”

拿開陸雨蘇的手，陳北上笑道：“不用，我求之不得的事，要不是你，我們這對神仙眷侶早就天上地下的，要多幸福有多幸福。”

陸雨蘇苦笑了一下，搖頭道：“我都這樣了，你也不忘了消遣我。”

一大早，陸雨蘇的車子上班剛走不久，小雯來報，“少奶奶，陳少爺來了。”

韓羞遲疑了一下，披了件咖啡色毛絨披肩出去，陳北上還是一身白色的西裝，優雅又紳士，看見韓羞面帶微笑，“今天是來求你個事。”

韓羞詫異，“求我？”

陳北上點頭道：“跟我走。”

“去哪？”

被他拉到了一片廣闊的天地間，視野開闊，遠離喧囂，置身於此，便有一種超然物外的灑脫。遠方的樹木雖然還看得見綠色，卻不是春天裏的嫩綠，一片暗綠。陳北上從車子裏拿出了一只鳥籠子，示意她打開，韓羞含著疑惑打開鳥籠的門，自然而然的，鳥，飛了出去。

韓羞揚了揚眉，問他，“你的事就是指這個？”

陳北上聳了聳肩，“嗯，差不多吧！還有……”

韓羞看了他一眼，沒等他說完，轉身往回走，陳北上跟上來，“我話還沒說呢！”

“我不想聽。”

“你知道我要說什麽？”

韓羞停住，然後轉回身，臉上沒有一絲笑容，毛茸茸的披肩被風吹起，銳利的眼神清澈明亮，這樣的她，挑不出半分瑕疵，“你想告訴我，不要像鳥一樣關在籠子裏困死，飛出去才會自由自在，海闊天空。”

陳北上笑道：“好吧！是挺老套的。你心思明亮，一眼看透，為何偏偏固執已見。”

韓羞迎著風，在茫茫空闊的空間裏絕世獨立，“深海裏有一種魚，叫鮭魚，每到產卵季節，都要千方百計地從海洋，洄游到出生的河流，在此期間它們要飛躍大瀑布，瀑布旁邊還守著成群的灰熊，還有數以萬計的追捕，它們耗盡所有的能量哪怕死亡，只為回到它們的家，戀愛，結婚，產卵。”

“陸府也是我的家，我的榮辱都在這裏。”

47茶味無窮

陸老爺子病好後，沒有人再敢提起這件事，就像投入海裏的一滴水，無任何風浪。陸府裏的仆人清一水的耳聾眼花，只做事，誰也不會私下議論少爺的家事。陸雨蘇更加躲著韓羞，連陸仕憲都不再過前院跟他們吃飯，他實在是搞不懂這個孫子，樣樣出類拔萃，究竟是哪裏出了問題，看似表面平靜的陸府，實則暗潮湧動。

陳北上倒成了常客，不管陸雨蘇在與不在，時常來坐坐，一會就走。開開玩笑，附附風雅，家裏的氣氛悶，他來了倒好，難得的能聽到笑聲。

韓羞在客廳看書看的累了，便趴在沙發上睡了一小會。她睡覺是沒有人敢來打擾的，就是陸府之前的一條狗，也處理掉了，原因是有一次韓羞正睡著被突如其來的叫聲吵醒，盡管拴得老遠。

一盒含片安靜的放在她旁邊的沙發上，這兩天一直嗓子有些緊，她拿起盒子看了看，喊來了小雯，小雯說也不知道誰放的，不過剛才陳少爺來過。

韓羞想回屋子裏去，偶然發現陸雨蘇的車子也開了回來，她改了主意，直奔書房。

書房裏跟客廳一樣的靜，午後的陽光射進來，暖暖淡淡的，一絲淺金。

他在寫文件，她走進去，他自是知道的，她也習慣了他的無視。大概是鋼筆的水沒了，陸雨蘇用力的甩了兩下，仍然無濟於事。另一支鋼筆遞在了他面前。

他擡頭只看了她一眼，她永遠是那副淡淡的笑，這笑足以深刻。並沒有去接她的筆，而是走到書櫃前拉開書櫃的門取出墨水。

她的聲音至他的身後響起，聲音不大，卻有著殺傷力，“前兩日墨水沒了，這瓶是我新換的，應該好用。”

墨水已經拿在了手裏，又被他送了回去，罷了罷了，她在，就是擾亂他心神，反正也寫不下去東西，索性倒一杯茶來喝。

剛觸摸到茶壺，韓羞道：“早上砌的，大概已經涼了。”

仿佛指間觸及到的冰涼，涼了手，涼了意念，丟了茶壺，桌子上放著香煙，隨手拿起一支，用視線去尋找打火機，韓羞竟然笑了，指著另一邊的桌子，“這裏，沒看見款式都是新的嗎？”

陸雨蘇甩了煙，拿起沙發上的西裝走到門口，韓羞坐在了沙發裏，笑容燦爛，“我熨衣服的時候，順手把口袋裏的東西放進了抽屜裏，別忘了拿。”

他大聲喊來了小雯，沖著小雯劈頭蓋臉的吼道：“墨水沒了也不知道買，壺裏的茶還是早晨的，打火機給我放了那麽一個花哨的款式，我的衣服皺了也不知道熨，你們一天都在幹什麽？”

小雯被吼得不敢還嘴，慌忙道：“馬上去換。”

他扶著門框，稍作停歇了一下，緩了緩情緒，用手揮了揮，“算了，你去忙吧！”

面對沒勇氣，逃避更難，陳北上不止一次的問過他，要不要告訴她真相，他都拒絕了，現在這樣就算她恨他，至少她還有走出陰霾的那一天。那樣殘酷的真相，有他一個人承受就夠了，他們已經有過肌膚之親，如此毀掉人生的絕望，他是個男人都不堪一擊，何況她，怎能承受。

韓羞站起來，一副悠然的神情，“你累了，就先歇一歇吧！沙發罩是新換的，不臟，還有最底下的櫃子裏我給你準備了被子，天這麽涼，別凍著，那我去準備晚飯了。”

陸雨蘇倒在沙發裏，胸口有瞬間的疼痛，額頭浸上了汗珠，腦袋也跟著暈了起來，他一手捂著胸口，這是怎麽了，一手翻開抽屜去拿裏面的止痛藥。

裝藥的是單獨的一個盒子，裏面整整齊齊擺放著幾種常見的藥品，這抽屜，這屋子，整個的陸府，到處都有她的身影，從何時開始，他的生命裏早已被她填的滿滿的，揮之不去。

小雯在門口敲了敲門道：“少爺，喬小姐來了，在客廳。”

客廳裏，小雯早已給喬菲菲上了茶。

“菲菲，你怎麽來了？”陸雨蘇道。

喬菲菲微微笑道：“聽說前幾日陸爺爺病了，爺爺讓我特意來看看。陸爺爺好了嗎？”

“已經痊愈了，代我向喬爺爺問好。”

他最近有些消瘦，在公司裏稍有不順就會大發雷霆，以喬菲菲的精明自然會猜到一些，試探的道：“雨蘇，我看你這些日子怎麽都很憔悴，有什麽不開心嗎？”

陸雨蘇喝下一口茶，“沒有……”話沒說完，只見韓羞從外面走了進來，遂嗆了一口，茶水撒在襯衫上一些。

喬菲菲忙過來擦拭，他剛要制止，餘光裏步步走近的身影，他放開了自己的手，任由她。

擦拭完一擡頭剛好看見韓羞，兩人均是心照不宣的打了招呼，心照不宣的笑，喬菲菲也沒有表現得不自在，韓羞更是表現得一切如常。

陸雨蘇對韓羞視而不見，轉向喬菲菲道：“菲菲，你先坐，我回房換件衣服，然後陪你去看爺爺。”走到門口又轉回頭，“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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